吸气、呼气。
——咕噜噜、
杯中的清水在冒泡。
顾玥拿掉杯中那用植物茎部制成的吸管，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一众师兄师姐们在空地上不停地训练。
此处的训练自然不是练武：空地上摆放着许多长桌，一堆空白的符纸还有精致的砚台被摆放在其上，身着白袍的一众少年们正端坐在桌边，研磨、沉思，聚精会神地画着符纸。
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人的身上暖乎乎的，没有燥热感。
顾玥下意识左顾右盼，想去看看国师大人的身影，却连点影子都没见着。
——她早画好了，这么简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琢磨这么久。
“看什么呢？”
大师兄的声音乐观开朗，相貌也是英俊无比，充斥着少年郎的朝气蓬勃，非常符合一名二十出头的天之骄子的气质。
顾玥望他，没说话。
——其实也没多少天之骄子吧……？
她觉得她更厉害点。
至少那些术法她看了一遍就全会了，根本不需要动多少脑筋。
实力够那叫胸有成竹，实力不够才叫自负。
“看师傅在哪。”所以和你没关系。
顾玥不想和除了唐玖以外其他任何人说话。
真麻烦。
“陛下召见了师傅，所以师傅今天不在这里。”
大师兄倒是耐心，回答完唐玖情况后还继续向顾玥问道：
“听说小师妹一直都是由师傅亲自教导，可曾学到过一些我们未曾学习过的术法？”
周围几个画符的同门顿了顿，耳朵也朝这边竖了起来。
“没有。”顾玥回答的很干脆。
——其实是有的，但是也就只有那个能够在黑夜中变出像是萤火虫一样发出亮光的小术法而已。
他们没学到，可能只是因为这种术法除了好看以外没有任何作用，照明也有更好的术法可以替代。
但是对于顾玥而言，意义可不同，那个飘着萤火虫吃烤鸡的夜晚一定会是一次深刻的回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只要不是以后师傅选择亲自把这术法教给所有人，顾玥就敢把这术法掖着藏着偷偷自己用一辈子。
独一无二的小术法，师傅教的，其他人可不能学。
奇怪的醋点。
哦，虽然额外术法除了那个小术法以外其他什么也没得到，但是她收获了摸摸头还有抱抱，虽然国师大人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冷着张脸，但是顾玥贴在对方温暖的胸口的时候，还是能在嗅到对方体香的同时听见那胸膛内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带着反差，让顾玥恨不得狠狠反拥住对方。
“心得倒是有部分，我有空可以写给你们。”她淡淡补充道。
顾玥不小气，只是心中带着部分倔强。
小术法？不给！
心得？给！
“真的？”
果然有几名同门眼睛亮了亮，看向顾玥的目光中带着感激。
没有人鄙视小师妹，人家的天赋明摆在那里，看看人家现在悠闲悠哉的样子，有几个师兄师姐目前还在对着符纸抓耳挠腮呢。
能够进到这里的都是聪明人，天赋在那里，今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谁会没事去惹人心厌？
十七这种看着小乞丐入国师府的人都没这种鄙夷的想法。
况且对方其实长得还蛮可爱的。
十七悄悄瞥了顾玥一眼。
然而目前正万众瞩目着的小师妹连眼神都没给他，反而被一堆聚来的目光激得有些烦躁。
顾玥目光放空了一瞬。
——有点想师傅……
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子开始眼巴巴等着刚被撒完娇就跑没人影的大人了。
***
两盏茶。
老皇帝看着眼前半阖着眼的国师，笑呵呵道：“国师这次的祭祀效果很好。”
“谢陛下。”
唐玖秉承着话能少说就少说的原则，等着对方率先迈开步伐进入圈套。
“不知国师新收的那位弟子……”
果然。
唐玖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睛。
“陛下所说可是顾玥？”
“对对，顾玥，顾玥。”老皇帝眉开眼笑，“国师新收的这名弟子看来天赋颇高，不然也不会深得国师青睐，能够来辅助祭祀的仪式。”
老皇帝话中有话。
唐玖没说话，她很清楚对方在打算着什么。
大概是老皇帝看顾玥有些亲切和熟悉感，内心带有一丝怀疑，想要找到借口将顾玥借出来证明证明身份。
——顾玥身上是有胎记的。
非常不明显，在后背处有很小一块。
但是让顾玥顺理成章回到皇宫本来就是唐玖的目的。
自己假如因为对方一个借口就果断把顾玥借出去，未免会让人怀疑别有目的，反而会得不偿失，让这老狐狸犹豫，反悔这次决定。
不如一开始就让对方认为这是一个陷阱，让他以为是自己安插在他那里的卧底，来一次将计就计，反而可以顺理成章进入皇宫。
“臣自是知晓该弟子天赋极高，可惜此子经历不足，年龄尚小，缺乏经验，可惜臣周围没有人能够教导此类事物，不如让陛下您派一个宫中的教习嬷嬷来教导一番。”
淦哦。
唐玖内心差点没绷住。
宫斗味出来了。
老皇帝果然愣了愣，眼睛眯了眯，接着笑道：“可惜宫中最好的李嬷嬷暂时出不了宫，不如让国师的新弟子暂时去宫内学习如何？朕保证一定会安排妥当。”
暂时成功了。
唐玖配合着沉默一会，接着说道：“麻烦陛下了。”
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演！演！演！你再演！不就是想塞/借人吗？绕来绕去的。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老皇帝很清楚。
国师目前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把柄，不过倒是挺看重那名新弟子的。
即便这么新弟子可能也是某种计谋，但是就凭借对方那让老皇帝似曾相识的既视感还有国师无意识对其的看重，都让老皇帝想要为此赌一赌。
那场火不应该出现在皇宫的。
他的爱妃也惨死于那场火灾之中。
倒是婴儿不见踪迹。
倘若这婴儿真是……
老皇帝一边和对面的国师随意寒暄问暖，一边在内心思考：
如果真的是，这国师会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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